听评课：教师专业发展的助推器

王国芳

摘要：听评课是教师专业发展过程中最基本、也是参与面最广的教研活动。但置身于同样的听评课活动现场，不同老师的收获并不相同。要提高听评课活动实效，让听评课成为教师专业发展的强力助推器，需要听课教师由课而人，聚焦生命的温度，全面理解听什么的问题；需要听课教师由点而面，强调实践的厚度，准确把握怎样听的问题；需要听课教师由术而道，追求专业的高度，深刻领悟为什么听的问题。

关键词：听评课；教师专业发展；助推器

李政涛教授认为：“教师的学习能力，最重要的是现场学习力。”[1]听评课活动，可谓是最常见、最基本也是最为教师所熟悉的学习现场。教师要在听评课活动的现场，真正学有所得，为自己的专业发展注入源源不断的养料和动力，就需要对“听什么”“怎么听”和“为什么听”这三个关于听评课活动的基本问题，进行深入地思考、作出自己的回答。

一、由课而人：聚焦生命的温度

课堂教学在本质上，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并在这个过程中相互成全、达成师生双方尤其是学生的生命成长。因此，听课听什么的问题，需要我们从单纯的对知识教学的关注，转向课堂中人的活动的展开，聚焦于生命的温度上来。这里的人的活动，包括教师的教、学生的学，也包括听课者自己的思。

一是要听教师的教。这一直是传统的听评课活动中老师关注的重点。听教师的教，包含三个层次：一是要“听”全教师的教学实施，包括创设了什么情境，提出了什么任务，安排了怎样的活动，进行了怎样的评价，等等。二是要“听”出教学实施背后的教学设计，如本节课的教学目标是什么，教师确定的教学重点难点在哪里，各教学环节的设计意图又是什么，等等。三是要“听”清课堂教学的实际效果，如课堂教学的特点、亮点是什么，不足或问题有哪些，教学目标、教学内容、教学活动、教学评价的内在一致性如何，达成教学目标、落实教学重点难点的情况又如何，等等。这三个层次，归结起来就是要听出教师的教有什么、为什么和怎么样的问题

二是要听学生的学。这是听评课活动中，亟需老师们加以重视、并深入研究的问题。听学生的学，需要从多个维度来进行。一是关注学生学习过程的参与度，包括参与的广度，是个别学生参与、大部分学生参与，还是全体学生都在参与；也包括参与的深度，学生是浅层次的、形式上的参与学习呢，还是深度的、实质性的参与了学习。二是关注学生学习方式的适切性，包括教学过程中是自主学习、合作学习、探究学习等多种方式的优化组合呢，还是一种学习方式打天下、一用到底；也包括学习方式选用与学习目标、学习内容之间的匹配性，是否做到了该自主的地方自主、该合作的地方合作、该探究的地方探究，等等。三是关注学生学习体验的获得感，包括学生在学习活动展开过程中是否有真实的体验、切实的收获，也包括学生的体验和收获有否在一定的范围内获得交流与分享的机会，进一步则还包括学生的交流与分享有否得到合理、有效的评价，等等。可以说，学生的学，有效的参与是必要基础，合适的方式是重要保障，而真实的获得感则是根本目的。

再是要听自己的思。这是听评课活动中老师最为忽略的环节。听评课活动中，隐含着两个问题，一个是听谁的课，另一个是谁听课。高效的听评课活动，必须将这两个问题合二为一，深度融合。因此，听评课活动中，听到最后是要教师听见自己——听见自己的内心所思。一是思自己所做，即把所听之课与自己的教学结合起来，想想这节课自己在教学中是如何处理的，两者有何异同及各自优劣；更进一步，可以把这节课和自己听过的其他的同一或同类课题联系起来，进行比较和分析。二是思自己所能，即针对教学中的某个具体环节，或者教学中的某处处理，甚至教学中某个突发情况，想想换作自己会怎样处理，效果又会如何。三是思自己所获，即自己在听评课的活动中，学到了什么。这里的所获，可以是教学方法技巧方面的，成功之处有经验，不足之处有教训，无论是经验还是教训，都是自己专业成长路上弥足珍贵的财富；除此之外，还要特别关注自己在听课中所发生的教学理念转变、教育情怀升华方面的所悟所获。听课其实是听人，听教师的教，听学生的学，听自己的思，听课堂里生命的生命成长。听别人的课，最后照亮的一定是自己专业发展的道路。

二、由点而面：强调实践的厚度

一堂课看似只是一个点，但一沙一世界，小课堂里其实蕴含着大乾坤。听评课活动就是要从课堂的这一个点出发，由点而线，由线而面，挖掘和探讨教育教学的这个大世界。这就涉及到如何听课的问题。听评课活动，需要我们立足自身实践，从时间、内容、过程等维度，对课堂进行解剖和研磨。

从时间角度看，高效的听评课活动是一个包括课前、课中和课后等阶段的过程。课前，需要充分的准备。这种准备，对听课教师而言，一是要了解教学内容，如果有可能，最好能与开课教师有所沟通，而不是“两眼一抹黑”地进入课堂听课；二是要回顾教学实践，包括自己的教学经验，回顾一下自己之前是如何上这一堂课的，也包括他人的教学情况，浏览或盘点一下他人对本节课的教学研究，尽量带着更多的“记忆”进入课堂；三是要明确自己听评课的目的或重点，也即自己想重点关注的是哪一个或哪方面的问题，然后针对具体问题作相应的准备，也即带着“问题”进课堂，提高听评课的针对性。课中，要有良好的专注力和捕捉力。李政涛教授认为，进入课堂需要带好两样东西，一是“钉子”，“牢牢‘钉’住教师和学生在课堂上的一举一动，不放过每一个细节。这就是专注力。”二是“钩子”，“努力把现场中涌现的有用资源‘钩’出来，此谓捕捉力。”[2]总之，听课既要全面，不能丢三落四，也要有重点，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课后，要有深入的研讨。这种研讨，可以是一个人独自进行的，如听了一位老师的课，课后并没有安排专门的研讨活动，但这并不影响听课者进行深入的分析、研究与评价；也可以是与其他人共同研讨，作为一种教研活动的听评课，往往是很多人在一起互相探讨，思维碰撞、启迪智慧。听评课对教师专业成长的意义，三分在听，七分在评，不管怎样，课后研讨都是重中之重。

从内容角度看，高效的听评课活动是一个包括梳理、评价、建议等工作的过程。首先是内容的梳理，要对听课记录进行必要的梳理。这个过程其实也是对课堂教学的情况进行回顾与盘点的过程。在此基础上，要对所听的这节课，形成自己的判断与看法：成功之处有哪些，成功的原因是什么；不足之处在哪里，是什么造成了这些不足，等等。这既是一个评价的过程，也是一个诊断的过程。但评价与诊断，并不是听评课活动的最终目的，最终目的是形成并提出改进的建议，进而更好地提升课堂教学的效果。因此，听评课活动不能仅仅停留在单纯的“听”上，也不能满足于泛泛而谈的“评”上，而是要落在切实可行的“改进”上。已故的央视新闻评论部副主任陈虻曾说：“我在审片的时候，对自己有两个基本要求：第一，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怎么样更好。第二，不是告诉你怎么改，而是激发你自己修改的欲望。”[3]评课如审片，这是非常值得我们在听评课活动中借鉴的。一堂课下来，说问题、指缺点，是相对容易的，但如何才能解决或者避免这些问题，使这堂课变得更完美，能不能激发起听课者和执教者成长的欲望，才是最重要的。评课，其实也是评人，评他人，更评自己。

从过程角度看，高效的听评课活动是一个包括输入、加工、输出等环节的过程。从认识加工的角度来说，“完整的认知过程包括信息输入、信息加工、信息输出三个环节”[4]。听评课活动作为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途径，也应该重视这三个环节。首先是信息的输入。听课主要属信息输入环节，听课者要及时捕捉来自教师、学生、教材及其相互关联中生成的资源等信息，以各种形式记录下来。可以说，这是听评课活动中的基础环节。其次是信息的加工。听课者要对听课中获得的信息进行梳理、判断、整合、提炼，并最终形成自己的观点。这是听评课活动中的关键环节。最后是信息的输出。也即听课者要将自己对课堂教学的观点和意见，以一定的形式表达出来。最基本的表达形式是“说”，即口头表达，听评课活动的研讨环节中，参与者一般都是以这种形式进行“输出”的；比较系统化、也相对深刻的表达形式是“写”，即书面表达，听评课活动的参加者在活动之后，将自己对课的分析与思考写成案例或者论文，在较大范围内进行交流；最深刻、最彻底的表达形式是“行”，即实践表达，将自己在听评课活动中的意见、收获等，最终落实在自己的课堂教学中，以课堂教学改进的形式加以呈现。一堂课就是一件作品。能从作品中读出什么，既取决于作品，更取决于读者本身。我们能从课堂的这一个点中，拉出一条怎样的线，形成一个怎样的面，某种程度上也取决于我们自己的实践。有怎样的实践，就会有怎样的解读；反过来，有怎样的解读，又会对实践产生怎样的影响。

三、由术而道：追求专业的高度

习近平总书记在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座谈会上强调：“讲好思政课不仅有‘术’，也有‘学’，更有‘道’。”[5]其实，教师专业发展中也存在着“术”“学”“道”的问题。就听评课活动而言，这就涉及其价值定位，需要我们深入思考并正确回答为什么的问题。

一要重“术”：学方法、强技能。听评课活动中，重“术”是必要的，也是必然的。作为教学研究、教师交流和研讨的良好平台，教师在专业的听评课活动中学习他人的教学方法、先进经验，用以提升自己的教学技能、改善自己的课堂教学，是最基本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但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其中包含着两个前后相承的两个环节。一是“看得清”，要能够对开课教师在处理教材、创设情境、设计任务、组织活动、实施评价、达成教学目标等方面的成功之处、不足之点有清晰的判断，围绕教学中的亮点和创新点总结经验，针对教学中的问题和不足处汲取教训；二是“能转化”，要能够把听课中总结的经验和教训，落实在自己的日常教学中，转化为自己的教学改进行动。从“术”的层面讲，“看得清”只是基础，是相对简单的，而“能转化”才是关键，也是更难的。教师在听评课活动中，不能满足于“看得清”，更要追求“能转化”。

二要厚“学”：转理念、激斗志。听评课活动中，教师需要完成由重“术”向厚“学”的进阶。具体而言，可在两个方面有所作为。一方面是在学的内容上，要借助于听评课活动来进一步审视自己的教学理念，善用别人的课堂教学之镜，从他人的教学行为中看见自己、看清自己。要通过听评课活动，进一步明确新课程背景下转变教育教学理念的方向，进一步明晰新课标新教材实施对教师理论素养、实践技能的新要求、新挑战。另一方面是在学的精神状态、成长斗志上，要通过听评课活动进一步认识到课堂教学是遗憾的艺术，改课无止境，而教师在这个无止境的改课过程中得以不断成长、无止境的成长。第斯多惠曾说：“我一贯主张激发学生的主动性，同时也要激发教师的主动性，目的是为了教师茁壮成长，早日成才。”[6]通过听评课活动，不断激发教师自我成长的斗志，不断增强教师自身专业发展的内在欲望，这才是厚“学”的关键所在。

三要悟“道”：优思维、担使命。听评课活动的最高追求应该是悟“道”。从教学的角度看，教师通过听评课活动，很重要的一点，是要不断优化自己的思维品质、完善自己的思维结构。焦尔当认为：“当学习者的思维结构较单薄或存在错位时，他只会接收孤立的信息，像一条条没有戴项圈的狗。信息堆满了他的脑袋，他被淹没在信息中。学习者的思维结构越坚实，他越能掌控其学习的领域。”[7]因此，教师在听评课活动中，一方面需要建立自己的坐标系；另一方面，通过听评课活动，能够进一步完善自己的思维结构、进一步精细化思维坐标系上的刻度。通过听评课活动，进一步增强教师对教学教育规律、学生成长规律和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从而进一步丰富教师的思维坐标系，这是教学层面的“道”的追求。从教育的角度看，教师的听评课活动要跳出“术”和“学”的层面，聚焦到“立德树人”这一教育的根本任务，服务于“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这一教育的根本问题的探讨和解决，不断增强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只有教研的高站位、高立意，才能赢得教育教学的优质高效。铸魂育人、立德树人，这是教育层面所要我们不断体悟的听评课活动之“道”。自由在高处，听评课也要有高追求。庄子有言：以道驭术，术必成。离道之术，术必衰。因此，听评课活动中，重“术”是基础，厚“学”是关键，而悟“道”才是最高境界。

参考文献：

[1] 李政涛.重建教师的精神宇宙[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82

.[2] 李政涛.重建教师的精神宇宙[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82-83

.[3] 徐泓.不要因为走得太远而忘记为什么出发[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57

.[4] 余文森.核心素养导向的课堂教学[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17:164

.[5] 习近平.思政课是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关键课程[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0:25

.[6] [德]第斯多惠.德国教师培养指南[M].袁一安,译.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3.

[7] [法]焦尔当.学习的本质[M]. 杭零,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98.